一枚

年华似老

明天比赛开始了，我决定来一发……

孙杨视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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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消息的时候，孙杨有一点诧异。

他不是在澳洲训练吗？怎么突然决定去日本？亚锦赛规格并不高，自己的师弟师妹去练练手还可以，他怎么也要去呢？

不过想来，十月份澳洲的国内赛他都去了，顺便游个亚锦赛也无妨。

教练把他手里紧捏着的手机抽走，递给他湿润好的泳镜。
孙杨什么话也没说，他仰头看着高高的天花板上炫目的照明灯，心里缓缓地淌过一种奇异的感受。

少年已老，不再满目逍遥。他站在起跳台上，一眼望过去，平静的池水下面蛰伏着巨大的怪物，一旦掉进去，就绝无幸免的可能。

孙杨蹬住起跳板，一头扎了进去。


师弟告诉他，到日本了。
他真的像个沉稳的师兄，细细嘱咐着小孩们杂七杂八的琐事，听到电话那头男孩女孩们夸张愉快的吵闹声，他无奈的笑着挂了电话。

其实他也是个孩子，不过得小心翼翼的藏起来。只有碰到那个人的时候，才能偷偷的露出一点大尾巴。

夜晚，他的小宿舍里只有电脑屏幕发出来的惨淡荧光，微微照亮着这个被孙杨悉心照料着的秘密小世界。
屏幕上是亚锦赛的参赛信息表，一方一格，那个人的名字被规规整整的困在了里面。
只有他，是80年代的啊。
孙杨忍不住轻轻的笑了。他的英雄和少年，终于也是老了。


第二天孙杨照常训练。凌晨四点半，他一人背着挂满小狗的双肩包到达了泳池。
天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，地平线上滚着一圈浅红色的花边，太阳，就隐藏在这下面。

他在哪呢？异乡的夜晚好不好过？是否也像我一样，静默矗立在凌晨的泳池边，凝望着昼夜分界，遥想着地平线下，远方的即将升起的太阳。


孙杨放在兜里的手机震了震，他很快解了锁。
微博上很热闹。唐奕似乎很喜欢朴，这次又不出所料的拍了合影。他甚至觉得朴对唐奕也很喜欢，里约的时候只有他俩的合照朴笑的最开心，还好心情的比了剪刀手。
师弟师妹几乎都和他的老对手合了影，而他坐在北京游泳中心的老食堂里，捏着手机对着一室暗淡的风景。

他一早就知道朴的状态很好，成绩也让孙杨很是满意——他需要他这么强大，好让自己赢得其所，或者输的无愧。
虽然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输给他了。

22号，今天朴泰桓会离开东京。
东京其实很美，山含雪，木含樱，街含景。
雪山樱木街景里，含他。

孙杨知道，也许他们会在布达佩斯再相见，也许不会。
又或许，布达佩斯之后，泳池里狰狞的怪物仍在，自己却不再有当年的勇气。

17：58。朴乘坐的飞机该起飞了。
孙杨把手机摁灭，转身随着人流上了返回宿舍的班车。街道在车窗里迅速后退，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的掠过他没有表情的面庞，一明，一暗。

当天夜里他睡的很好，第二天有点赖床。教练有些新奇，这么多年了，我还以为你早已睡不着懒觉了。

孙杨对着镜子把翘起来的头毛按下去，像十九岁时候那样没心没肺的笑着。
我还小嘛。

这话从二十五岁的他嘴里说出来，教练有点受不了的往下撇了撇嘴。


看上去好像他们都老了。而事实也确是如此。27岁的他宠辱不惊，云淡风轻的走过这些岁月，听到25岁的他还是个小孩子的奶音，喊了一声Taehwan hiong。



年华似老，似老非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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