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枚

世人多媚骨 只有君如故

明日又隔天涯



“是心碎不成,才化身蝴蝶,去依偎你襟上,刚刚别上的花。就让时间,偷偷睡着吧,而明日又隔天涯。”

——黄磊〈蝴蝶结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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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,
早晨起来的时候,窗外下了很大的雪。

松树和花圃都被温柔的笼罩住,绿杉依旧葱翠,顶上簌簌的落着雪,像是圣诞节的前奏。

park拉开窗帘的时候小声的哇哦了一声。首尔没有这么大的雪,如今在异国的清晨醒来迎接了这么一场盛大的洗礼,让毫不信教的park心里也生出一丝庄重的虔诚。

对世界和岁月,park是最虔诚的那个。

大雪的天气适合做什么呢?适合陷在柔软的床铺里睡觉,适合挽着恋人的胳膊在雪地里踩脚印儿,适合蹲在火炉旁和七大姑八大姨一起嗑着瓜子看春晚。

身为韩国人,park不知道什么是春晚。但并不妨碍他想象那个热气腾腾的场景。背着巨大的背包踩进厚厚的积雪里,周遭陡然而起的寒意侵入神经,让他迅速清醒过来,摆摆头甩走了神经末梢里那一点点想象出来的暖意。

退役好些年了。今年park三十五岁,在檀国大学教书。这是他年轻时候随口说出的愿望,在命运似好非坏的安排下竟然成了真。不过也好,他喜欢日子缓慢流淌的安静模样。

最近他和他的学生们在中国的高原一带进行训练。氧气稀薄的寒冬,实在适合磨练孩子们的专业技能和心理素质。
park在刺骨寒风中使劲吹着哨让学生加速的时候,sun安静的站在训练场的外头,怀里抱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。

park很惊讶,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。最后一战是在东京,他们拿下了一金一银。网上的cp再度炒的火热的时候,他们却挥挥手,像是永远的告别了。

sun现在是国家队的教练,带着新鲜的血液在这里进行高原训练。他也已经三十三岁了。

park看着他,忽的就笑了。

“……孙杨选手,也会有不再像孩子的时候。”

“是啊,都是大叔了。”sun也笑了,把怀里的羽绒服抖开,披在park身上。红色像火焰一样,映得park的脸红彤彤的,氤氲着一层本不该属于他的,少年的心动。

“…但是你一点也没变呢。还是那个样子。很像零七年,我在墨尔本第一次见到你。”

“说什么胡话……都三十五了,能像十八岁的时候吗?”

“我觉得很像呢……”


他们轻轻的交谈着,并肩走在厚厚的积雪里,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。




2,
再次见到这么大的雪,是在park满五十岁的时候。

姐姐说这是很重要的时刻,一定要好好庆祝。

头发有些花白的park觉得很温暖。好像回到了他还是选手的时候,姐姐给他打点一切,挡在他面前。而他像个小奶猫似的,缩着肩往姐姐身后藏。

“泰熙泰恩都和丈夫出去度假了,我们也不带你姐夫,就我们俩出去转转,好吗?”

park有些恍惚。他想起了三十岁生日的时候。

是2019年,东京奥运的前一年。泰熙泰恩都还没有十岁,他一手抱一个,小姑娘们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的笑着喊舅舅。
对,是光州世锦赛后不久。结束比赛的sun没有回国,在生日那天给他送来了巨大的蛋糕,被抹了一脸奶油的park又和仁川一样霸占了一星期的新闻头条。


时光一去永不回,往事只能回味。


最终他和姐姐去了中亚附近。五十岁的park体力仍然出众,成功的登上了雪山顶。
姐姐跟在他身后抱怨的说,弟弟你怎么还跟游泳的时候一样?肺活量可真大啊。

“哈哈…哈哈哈……”park抑制不住的愉快,咧开嘴笑了。他想起十几年前,和sun的最后一次见面,sun说他依旧是少年。

park忽然发现,sun已经在他生命里占据了五分之三的时间。二十岁的时候第一次同场,如今已过去匆匆三十年。

sun和他保持不咸不淡的联系。他知道sun前些年已成家,夫人很漂亮。种种原因他没有回复躺在收件箱的婚礼请帖,只是让Lin代送上了祝福。

后来他们在每一次节日的时候相互祝贺,翻来覆去的说着,节日快乐。

今天park又收到了sun的邮件。并不意外,其实他一早就知道。姐姐都认为重要的日子,sun怎么会忘记。park的眼睛依旧漂亮,即使带着不浅的笑纹。他有和年轻的时候一样的心思,sun怎么会不在意我呢??

小小的矜持与得意。这样年轻的心情,居然出现在已知天命的park心里。

sun在邮件里说,我知道你在中亚。雪山美吗?你一定登的上去。我的偶像五十岁了,也还是那么厉害。





3,
park很老了。

姐姐也是。

泰熙泰恩的宝贝都已经是大姑娘了,姐姐和park坐在沙发上晒太阳,看着她们笑。

邻居家的小女孩来串门,盯着park说,爷爷你是谁呀?妈妈说你以前很厉害。

泰熙的女儿把小女孩搂在怀里,笑着说爷爷以前是国家代表,是游泳选手,你明白嘛?

“爷爷,你每次都拿金色的吗?”
小女孩拿起了一个金灿灿的橘子。

park笑了,即使笑起来有点吃力。
“不行哦,爷爷做不到。不过有个人总是陪在爷爷身边,爷爷和他都想要金色的。”

小女孩抬起头看了看天空说,太阳也是金色的。

大家都笑了。

park心里很柔软,很柔软。

你知道吗?太阳和爷爷,总是相隔天涯。
在每一次比赛中短暂的交集,相拥后散去。而明日,明日又隔天涯。





4,
白色的信件寄过来的时候,park很平静。

sun已经三个月没有给他发邮件了。心思细腻敏感如park,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。

泰熙极力反对park去中国。她紧紧握着park的手,带着一点哭腔喊舅舅。

park回握住她。小泰熙始终是舅舅的宝贝,何况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,经不住长途奔波的颠簸。

泰熙看见舅舅的衣襟上,别了一朵白色的花。

今天的太阳特别好。
park又在晒太阳。他年轻的时候总是逗那个小太阳,让他跟在自己身后撇着嘴跑。

今天竟然跑过了自己呢。


一只白蝴蝶从阳台上飞过来,park慢慢闭上了眼睛。




泰熙觉得,舅舅睡着了。






就让时间,慢慢睡着吧。而明日,明日将不再相隔天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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歌词释义:这是一场葬礼。死去的人仍有爱意,不愿消逝,化身蝴蝶。他的恋人在衣襟上别了白色的花,蝴蝶依偎在恋人的衣襟上。想让时间睡着,世界静止,否则到了明日,就要永远的告别,永隔天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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